#范滕范#
#答应白炎的花吐症☆以前没看过相关文,随便写写可能有错xx
#那什么ooc是我的。
#求同好扩列。………
皇佑二年。
范仲淹不喜饮酒,一是饮酒误事,二是借酒消愁在他眼里属于庸夫行为。
得知滕宗谅辞世那天他却喝酒了,喝的是酃酉录酒 ,几卮就醉了。
他记不得自己醉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,也许只是像往常一样,老老实实地睡上一觉罢了。
这天他又捧着三坛酒出了家门。这是他第二次主动喝酒,还是主动去找滕宗谅喝酒。
此举似乎很奇妙。滕宗谅生前是个会找乐子的人,无论范仲淹在哪儿任职,他都会不时拜访,顺便带几坛好酒,给范仲淹一个不大不小的“惊喜”。
范仲淹平日不怎么喝酒,即使是与友相会抑或是赴宴,也仅是浅尝辄止,绝不逾界。
滕宗谅不知是有心为之还是怎的,每次都大有把范仲淹灌到烂醉才罢休的势头。范仲淹本就酒量不佳,被一个千杯不倒一杯接一杯地斟酒,很快也就神志不清明了。
于是每次醒来他都咬牙切齿地想着下次绝不再听滕宗谅的鬼话,可惜许久未见之后剩下的,又只有举杯畅谈的心情。
八月十五斟桂酒,九月九日酿菊花。滕宗谅带给范仲淹的酒香甜四溢又不辣口,反倒总能应景。
倘若不是逢年过节,滕宗谅则爱给范仲淹带美酒梨花白。梨花白性子不烈,柔顺且清冷,喝来难醉,最宜闲暇时散心而饮。
滕宗谅一边把玩着苍玉杯盏,一边略显随意地问范仲淹:
“希文,你最喜何酒。”
范仲淹轻呷一口梨花白,沉吟片刻,道:
“你知我不喜饮酒,非要说的话,许是我幼时阿娘春节酿的屠苏酒了。”
外行妇人酿的屠苏酒,大多只是有些甜酒味的草药汤。滕宗谅接着话茬继续问:
“为何喜欢?”
“…此事我本不愿与旁人提及。”范仲淹低声说了句,滕宗谅听了忙想开口说无事,不想范仲淹却拾起落地的话音道:
“儿时朱家兄姊厌弃我…”
滕宗谅遂凝神听了,心中想着不是不愿与旁人提及吗…难道是因为我在希文眼中不是旁人吗。
“…那时正值除夕,阿娘就拿出新酿的屠苏酒,悄悄留了一大碗给我。”
言罢范仲淹仰头又灌了一口,琼浆冲开了他唇角的浅弧。
“那是家醅的味道。”
滕宗谅目光粘在他未褪的笑意上,没说什么,心下自是暗暗记下了这句话。
怪不得每年春节,子京都会带来农家自酿的屠苏酒。范仲淹撕开身边第一坛酒的封,屠苏。
来看他之前,范仲淹愁过究竟带什么酒来。他只知滕宗谅喜饮酒,细细一想,竟不知他最喜饮何酒。
似乎以前子京问过我这个问题。范仲淹默想。
“希文,那你可知我最喜何酒?”滕宗谅随口问了这样一句。
谁知这随口一问竟将满腹诗书的范仲淹难住了。他哑了半晌,问:
“…梨花白?”
梨花白的确是滕宗谅最爱带给范仲淹的酒,那是照顾范仲淹招架不住烈酒。滕宗谅莫名有些想笑,心说不愧是这个愣头。
范仲淹看他一脸戏谑,转而没好气道:
“子京怕是天下无不爱喝之酒。”
滕宗谅也轻轻笑了,只是并未言他。
本以为子京屡屡树敌,得有自己的奋力维护才可多次逃过劫难。
现在范仲淹回想起来,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为滕宗谅做过什么。
第二坛,钱塘梨花白。
范仲淹仰首喝干了一觥,颊边晕染酡红的云霞。
其实范仲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,他得了绝症,自知将不久于人世。
不知几天了。
花。体内疯长的花。范仲淹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这种名为花吐的病症,相思而求不得,郁结之病。七日身亡。
他感叹这病也来的太晚了些,兴许是自己心里还装了民生,才这般辛苦地独自一人挨过了五年。
最后一坛,九酝春酒。这是范仲淹一生喝过的最浓烈的酒。
他只是隐约听起滕宗谅说过,此酒甚烈,甚香。
他就不远万里到谯县寻了一坛来。
范仲淹一觥接一觥地喝,一觥接一觥地淋向墓碑前的土地。唇边浅弧上徐徐开满了花儿,像是迟来的春天。纯白不带一丝瑕疵的花瓣黏连着鲜血的腥甜和酒水的醇香,从他唇际涓然淌下,滴洒一地。湿嗒嗒的花瓣沾染血液,红红白白,倦怠萎靡地瘫了一地。
喝了这么多酒,病又故态复萌,范仲淹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。他疲惫地轻轻靠在冰冷的碑石上,感觉自己的生命似乎在缓缓流走,连带着他藏得及深的心意。
是了,范仲淹还有一个秘密。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,一直埋在心底。
他心悦那个叫滕宗谅的人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?范仲淹自己也不清楚。是从那次堤坝上子京生死关头力挽狂澜吗,是从子京同自己登九华山携手吟诗吗,是从…
是从第一次遇见那个笑容自信而轻佻的,与自己一同中进士的那张脸…吗。
也许是这一次一次吧,一次一次,直到自己想要和他携手相将,想要和他一生到老。
“但这是不可能的。”范仲淹嘶哑地,细如蚊呐地呢喃一句。
范仲淹最明白这个道理。那是他的挚友,他的兄弟,即便亲如一家夜夜抵足而眠,也无法突破这一层隔膜。
捅破这层窗户纸,对两人来说都是百害无一利。范仲淹知道。
所以他从不披露半点感情,把友人和恋人的界线划得分明。他看着滕宗谅娶妻生子,家庭美满。他自己亦娶妻生子,家庭美满。对他的好,权作朋友间的关切。
子京…我…
范仲淹翕了翕唇,压在他心底几十年的一句话眼看就要跃出喉嗓。
但他还是忍住了。他静静地吸一口气,静静地阖了眸。
即使是面对滕宗谅冰冷的墓碑,他也说不出口。他不想让他知道,就一辈子都不会让他知道。
唇边盛开的花儿,名曰白风信子。
无法披露的爱,不敢言说的爱。
就这样吧。范仲淹想。就这样把这个不敢言说的心愿带进坟墓,就这样让自己几十年的克制和隐忍,变得一文不值。
范仲淹不喜饮酒,这是他第二次放纵自己大醉一场,然后在一个春夏交接的季节,在相思凝结而成的花海和血泊中,魂归故里。